在慈利每年农历的三月初一都有一项盛大的活动——抬毛菩萨。抬毛菩萨,是慈利县独有的一项集民间艺术与朝拜祭祀于一体的古老民俗文化活动,它启于宋,历元、明、清、民国、中华人民共和国。新中国成立后,曾有一段时间被废除。为传承优秀土家文化遗产,经民间发起,县文化部门申报,市人民政府批准,2005年被列入张家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清人魏湘,道光年间做过慈利知县,好赋弄风雅。有竹枝词云:“三月朔日天气新,满街彩信似云屯。游人争集朝王塌,击鼓焚香迎土神。”又云:“东门城外好楼台,竞把临街格子开。日午忽听箫鼓沸,回龙寺里逐瘟来。”“迎土神”与“逐瘟”,说的就是几百年来的抬毛菩萨会旧俗,似为慈利所独有。
抬毛菩萨自1949年后中断六十多年,文革时期庙宇菩萨均遭毁灭,现今菩萨形象都是根据80岁以上老人的回忆描述重塑的。12尊菩萨分别分布于零阳镇的7个庙宇中:恭王和娘娘供奉在秀峰寺城北区大兴村;罗将军和候太保供奉在城北区龙坪村珍珠庙;赵舍人供奉在城西区永安村准提庵;张舍人供奉在城西区茶庵村茶庵;杨神人供奉在城南区石马村上青山庙;毛神人供奉在城南区青山村青山庙;毛、杨二侯供奉在县城羊角山观音阁。田、刘二判官供奉在县城羊角山观音阁。每到农历的三月初一,敬供于慈利县七座庙宇中的12尊毛菩萨被抬上街头游行扫瘟。规模宏大、仪式隆重,地方阳戏、渔鼓、蚌壳戏、彩龙船,内容丰富多彩。现在跟着我们一起去观看一场盛大的抬毛菩萨民俗会吧!
当春日融融的某一天,县城的大街上,忽然来了一支浩浩荡荡的大队伍,唢呐吹得呜呜拉拉喊,锣鼓敲得耳朵都嘎是震聋,朝天铳和鞭炮炸得那叫一个欢快,还有吆喝狂舞的龙灯,涂脂抹粉的妇人,执着长矛、大刀的兵丁。看到这阵式你还不晓得是搞莫得的,那你肯定不是个慈利人。这就是玩安慈利独有的民俗——抬毛菩萨。不涮你,不信你看,那一顶顶的花轿中抬的就是菩萨呢。
有的红轿围得严严实实,活怕春光外泄,十有八九是女菩萨。向更事的老人去打听,才晓得是恭王娘娘。自然前边便是恭王了。恭王蟒袍銮驾,头顶流苏垂珠王冠,在龙灯欢舞的簇拥下威武得很。
要港起这个抬毛菩萨的渊源,流传于民间的版本很多,我们和好多老把式扯白话,才探得原委。今这没得事,我就闪给大家听:北宋徽宗年间,四川发白日大旱,饿死好多人,有些命大没饿死的跑到湖南这边来讨米。
一个姓骆的坨肚婆讨米讨到慈利索儿溪,在一蓬麻粒籽藤下头生下一个伢儿,她抱起来想看哈是男伢儿还是女伢儿,不看不要紧,一看嘿一跳。这个伢儿长了两根屌儿,两个卵包,四颗卵子。骆氏心想拐哒,生出个怪物,只怕不吉利,提起就往澧水河里跑。恰好这个时候,面前一条大蛇赶一只母高客,母高客嘴巴里含着高客儿做死的跑。骆氏拿起讨米棍朝蛇打踢,救了高客两娘母一命。这时骆氏一想,母高客逃命都舍不得丢儿,我纳闷丢得呢。就从衣服上扯块布,把儿包起放到路边,一路放一路港:“儿啊,是死是活,就看你各人的造化哒”,港完放下伢儿,拿起讨米棍接到讨米去哒,这天就是三月初一。
话港离这索儿溪不远的码头,有一户大户人嘎,主人嘎叫杨修德,那天看天气好,骑马出去看课田,路边上看到了这个伢儿。杨修德打开破布一看,大吃一惊,怪得很拉,伢儿裆下居然长了两个屌儿,他一想:蛇有双脑壳蛇,鸡也下双黄蛋,手爪子还有长六指格儿的,有么得怪的,这是一条命啊,捡回踢,以后养大哒还可以作个长年使。就把伢儿抱起回踢哒,看是在麻粒籽藤下捡到的,就取名麻牵藤。
麻牵藤长到十六、七岁时,牛高马大,壮巴肉坨,身板结实,一把蛮劲,胆子嗨大。平时在外头放牛放马的时候结交了一帐石门的伙计,几人玩得好便拜了把子结成弟兄。麻牵藤在屋内有力气会做事主人噶喜欢,在外头讲义气人大方伙计按捧场,日子过得蛮舒服。
有一天,麻牵藤去院子后头给马喂草,无意中瞄到绣楼里的小姐杨秀娟,长得硬是乖伤哒。麻牵藤一时脑壳发涨下头翘,就翻过院墙到绣楼里找小姐或索,哪里晓得少爷杨显祖刚好屙屎哒从茅厮里出来,一嘎式撞到哒,喊来一帐家丁把麻牵藤咔到打得象卵性,一边打一边绝:“你个长两鸡巴的野杂种,真是癞蛤蟆想逮天鹅肉,还敢打小姐的主意,你只配入狗娘子”。后来杨修德回来晓得哒,把麻牵藤绝得狗血淋头。麻牵藤表面上给杨修德磕头认罪,其实心里头噶时恨死。
麻牵藤伤整好后,整天闷闷不乐,有一天到河边遇到他石门的那几个拜把子兄弟,几兄弟问他,遇到莫得卵事哒,垮起筒死丧脸?麻牵藤就把杨显祖纳闷捶他家伙,纳闷乱绝他的事港了,几伙计听哒噶是气死,都替麻牵藤涨气,几个人合计着那门踢报仇。报仇就要先学功夫,于是几个人跑到五雷山上拜青云道长为师,睡半夜,起五更,脚不停,手不住,苦练了三年,个个练得一身好打功,几伙计觉得是时候报仇了,但麻牵藤念起杨修德有救命养育之恩,一直下不得狠手。
那年的八月十五,杨修德晚上赏月,逮月饼隔死哒,麻牵藤以得现在不要紧哒,在杨嘎搭灵堂办后事的时候,召集一千多人杀到了杨嘎屋里。财物一扫抢光,女的一扫带走,其他的人一扫杀死。只有少爷杨显祖和刘、田两个管家出踢买丧品,躲过这一灾。
麻牵藤临走的时候,把杨嘎的院子和杨修德的木头一把火顿哒。他晓得已经犯下了死罪,就带着人跑到他放牛的时候早就瞄好的一座山上,这山一面临澧水,三面是绝壁,只有一条“之字拐“的路上山。到了山上,只需派人守到这条路,山下的人便不能攻上来。后来,麻牵藤又在山上修了宽一里,长六里的城墙,长驻山头,占山为王,自称为麻王,从此这里就叫麻王城。麻王在麻王城安营扎寨后,烧杀淫掠,无恶不作,连十来岁的女娃和五六十的老妈壳都不放过,老百姓都跑到衙门里哭诉喊冤,要衙门派人剿匪。当时管澧水这一条的澧州府剿过几次,由于麻王城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当地衙门州府奈他不和,只好上奏朝廷请求派兵。
于是宋徽宗降旨,派皇孙康王赵构领兵两万前来剿匪。康王来后先将兵马安顿到石门,因为人生地不熟,就带几个兵装成老百姓到麻王城周围侦查地势和匪情,那晓得路上遇到土匪下山抢东西,康王几个人背六时,被土匪赶到河边一个悬坎上,没得朗克儿跑得哒,逃命要紧,只好往河里蹦,蹦到河里又不会囚得水,将洞面汤果儿滴。
噶时汶死的时候,只见一个人扎眯功过来把康王救上岸。康王醒过来后忙问恩人姓名,原来救康王上岸的就是杨噶大难未死的杨显祖,这几年一直拜师学打要杀麻王,练到一身好本事。现如今,听到港官兵来打土匪哒,就和两个管家赶回来看哈阵式,刚好遇到一帐子土匪把康王赶下河。康王说明身份后就把杨显祖带回军营,封他为护卫团练使,刘大臣、田云山两个管家为随军校蔚。
第二天,康王带人马攻打麻王城。麻王以为跟上几次一样,不把官兵放到眼睛搁搁儿里,拖刀迎战,那晓得这次不同往长么哒,来的是朝廷的兵马,麻王被打得屁滚尿流,噶起尾巴逃到山上,躲起哑么无声哒。上山只有一条独路,康王也打不上去,就把麻王城四面八方围得死紧巴紧,想把土匪饿死到山上,一围就是三年。有一天,山上涨大水,冲下来好多秧苗、活鱼,康王才晓得山上有水有田,根本就饿不到土匪,只好收兵,等以后有了主意再港踢。
话港麻王的老娘骆氏在外讨米二十多年,等回到四川时,老把式也各早就得病死哒,屋场趴都没得哒,孤苦一人的骆氏,这时想起了早年丢到慈利的儿,于是一路乞讨来了到当年丢儿的慈利索儿溪,想找到儿哒老年有个依靠。那晓得骆氏也是个背时壳,那天一到索儿溪,就遇到了一帐下山抢东西抢人的土匪。
土匪抓到骆氏,看她年经是大了些,但傲式还看得,就把她抢上山去,送给麻王。麻王裤子大一脱,就把骆氏往床上按,骆氏一看麻王胯里长两根屌儿,心里明白哒,急忙喊起来:“作不得孽的呀,我是你的娘啊”。麻王眼睛一鼓:“你这个瘟婆娘,还冲起老子的娘来哒”。不由分说,几个耳巴子打得骆氏发黑眼晕。等麻王搞完哒,骆氏一路哭一路港,把当年丢下麻王的经过一五一十的港出来。麻王从没听人港到过自己的娘,今这一听,屁眼冒六烟,不光是没念起娘的恩,反倒指着骆氏一通乱绝:“你个瘟婆娘,你把老子生下来摔嘎哒,是个莫得卵娘,要不是念及你生了俺一场,老子今这一刀就剁了你,格老子远些滚,一世莫让老子看到哒”。
骆氏一路嚎着跑下山,一想到做娘的被儿凌辱哒,哪里还有脸活到世上,跑到澧水河坎上就蹦水了。不该骆氏短命,刚好朝廷一队押送粮草的兵马经过这里,把她救上岸。这队人马带队的就是澧州府城防指挥使尹孝堂。骆氏被救下后,将事情原由一一港了出来,遭儿凌辱一事还是隐下了没港。尹指挥是个死了老妈子的光棍汉,见骆氏模样还不错,就对骆氏港:“你现在没得踢处,我也是个单身汉,你要是愿意,完俩个就一路搭个伙”。骆氏一想反正没得个踢处,看有这么个人愿意要她,就答应哒。
公元1127年,金兵攻进中原,徽、钦两伢儿都被金国捉去哒。满朝文武往南边跑,康王赵构只好在杭州登基,就是宋高宗,建起南宋。一天,杨显祖上奏高宗,说慈利麻王城土匪有5万多哒,害得老百姓没得日子过,再不剿有后患。高宗一想,当年被麻王赶到河里干得稍险汶死哒,是要报哈仇,就准奏了。
传下圣旨令尹孝堂为剿匪指挥使,罗轩、侯敏二将为左右督战将军,御林军教头毛云飞为左先锋,杨显祖为右先锋,官居判官的刘大臣、田云山做随军谋士,毛、杨二府舍人张青后、赵龙辉为行军参议,户部侍郎陈和亮、史云开为粮督,总共十万人马去剿匪。骆氏听到男人嘎港要到慈利打麻王,又恨有喜,要跟到一起踢。尹指挥也舍不得堂客,就答应哒。
尹指挥率十万人马行至苗市,驻扎在东洋渡。麻王听到港官兵又来哒,想他安远天远地来,一路上肯定逮起死亏哒,便准备在天黑的时候到东洋渡偷营搞他安个措手不及,天刚擦擦黑,麻王就带五千人马摸下了山。这边尹孝堂晓得土匪擅长打游击,料到他安夜间会来偷营,就安排人马埋伏到四周。
果不其然,晚上土匪来哒,尹孝堂早有准备,麻王的人中了埋伏,五千人马杀得没剩几个哒。麻王一看阵章不对,舞起80斤重的大砍刀杀开一条血路才逃了出来。不过官兵这次也没占到便宜,刘、田二判官、张、赵二参议、陈、史二粮督都战死哒,人马损失三千多。
第二天,官兵杀到麻王城山下,麻王为给死去的弟兄报仇,率万把土匪迎战。这一仗打下来,两边都没讨到好吃了大亏,麻王又死哒四个弟兄、近万把人。官兵这边罗、侯两位将军也逮死哒。土匪躲在山上不再下来迎战,采取了擂木滚石守城的土办法,官兵们上不了山,把他安没得整,只能在山下观望。
官兵与土匪就这样僵持了好多日子,硬是向不出半点方来哒。偏偏这个时候旁边的大米山上出了好多野蝼蜂,射死好几些个士兵。真是越冷越吹风,人不行时喝水都嘎牙齿,尹指挥守也不是,撤也不是,不甘心这么半路上打转身,也怕回踢哒,皇帝佬儿那不好交待。 这天尹指挥回到家里唉声叹气,骆夫人见状便问:“看你无个像,殃踢儿哒,是纳闷的啊?”尹指挥便把心中苦闷之事告知骆氏。莫看骆氏是个堂客,但鬼主意多、聪明噶卵哒,听老巴式这么一说心生一计,把心里想到的这个好法法儿港给了尹指挥。
骆氏港:“山上有土匪抢来的千把个女的,官兵围了这么多日子,山上粮食吃的不缺,肯定缺头绳针线、胭脂水粉这些东西,派人打扮成货郎上山去叫卖,箩筐里头装满野蝼蜂,等到麻王他安来选货的时候,把蜂子放出来射死那畜牲不如的东西”。
尹指挥听了不由得叫好,巴掌一拍:就这么办!第二天,尹指挥邀来毛、杨二先锋便商量起这事来。尹指挥港:“计谋是好,就是扮货郎的人也要被射死,只怕没得门个黑包得干哟?”毛、杨二先锋马上站出来说:“玩安俩个踢”。
尹指挥为了迷惑土匪,假装官兵撤退。土匪一看没得动静哒以得是真的,又跟往常一样吃喝玩乐,烧杀抢劫。毛、杨两个扮成货郎经常上山卖货,开头土匪还要搜身哒才等上踢,后头几根烟一装搞熟哒,土匪也不防备他两个了,让他安在山上窜上窜下。
三月初一,麻王的生日快到了,守城的土匪头对毛、杨两个港:“三月初一,麻王过生,你安那天多挑些货来”。毛、杨一听,觉得机会来哒,两人带着几个士兵连夜就上大米山,收了几篓子野蝼蜂。到了那天,尹指挥亲自带大队人马悄悄儿躲到山下头,毛、杨带十多个人挑上十担野蝼蜂上了山,蝼蜂篓上用簸簸儿盖得梆紧,簸簸儿上面装满了丝线水粉、发钗银饰。
进了麻王城一路吆喝起来,麻王过生正高兴得不得了,听到货郎来哒,拉到压寨夫人的手就出来哒,亲手给堂客们选东西。等到麻王和土匪安勾到脑壳选迷哒的时候,毛、杨二人和十多个官兵将箩筐翻过来,把野蝼蜂往麻王和土匪脑壳上泼踢。
土匪们一个个的被射得亲喊鬼叫,毛、杨各人身上也让蜂子射得满处是坨,两个人顾不得疼,抽出箩筐底下的短刀,一起刺死了麻王。这时,山下的官兵一路攻上来,破了麻王城。毛、杨二先锋和十多个装货郎的士兵都阵亡哒(看来中国的自杀式人肉“炸弹”要比伊拉克早千把年)。
毛、杨二先锋中毒捐躯,各自论功行赏,令地方官吏要隆重纪念平寇英雄,在县城抬12尊菩萨,逐渐形成了扬幡祭祖、恭迎恭王,跑龙虎斗、朝王,为民驱瘟除邪,赐福万民,抬毛菩萨这项祭祀活动的深入融合了农具交易、货物贸易,使活动内涵愈久愈究,日趋完善,形成了人们喜闻乐见的节日,形成了慈利县土、汉民族独特的民俗礼仪文化。
抬毛菩萨的整个活动过程:
1、前十天做好准备工作:下位、净身、开光、着新装、升轿;2、整理队伍按序排列;3、各队有队旗、封号旗、龙旗、蜈蚣旗、旌旗;4、罗、侯二将持幡为外公、外婆挂幡;5、跑龙虎斗、朝王(比赛举高);6、毛、杨二候扫四门街,驱瘟除邪;7、另10尊菩萨上街接纳民众祈祷,为民赐福。
半副銮驾制作:大刀:2把,砍刀:2把,梭标枪:4杆,戟:3把,金瓜锤:2把,方锤:2把,圆锤:2把,狼牙棒:2把,三叉戟:1把,洋叉:2把,勾枪:2把。合计为二十四件兵器。
杂件:引路灯、鸣锣、开道牌、肃静牌、回避牌、大号唢呐、遮阳扇、队旗、封号旗、蜈蚣旗、龙旗、旌旗、彩旗、气伞、响铳。纸扎:猪、羊、牛。供果、祭品、官轿、悬轿等物品。
恭王、娘娘队列人员一律着黄色马掛,另10尊菩萨的队列人员一律着红马掛。
其民俗的文化特征:
1、优秀独特:纪念平寇英雄事绩,是我县独有的祭祀先贤,反映土、汉民族憨厚风格。
2、历史悠久:抬毛菩萨仅在解放后中断60年,在前五个朝代中从未间断过。传承时空长达近千年之久。
3、内容丰富:起初是祭祀先贤,后来与扬幡祭祖挂清明融汇于一体,形成多元素辐射于社会教育以孝德文化育人。
抬毛菩萨保留着宋朝时代古老质朴的土、汉民族的原生态的吸引力,引发了人们的好奇心。教育人们讲道德、讲孝道,讲正义,传播和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稳定社会安定团结,促进社会和谐。